下意識伸出手想搖醒身旁的鄰兵,才驚慌的發覺身旁躺的竟是陌生人。有種說不上來的惆悵,而我其實一晚沒睡好。

從工校結訓,結束九週來的悶熱,同時也告別了一群剛結識不久的朋友。

學著適應這樣的生離場面,明明昨天還一同嘻笑打鬧的夥伴,如今卻各自紛飛到各單位去。這種感覺就像同班的多年好友突然轉到隔壁班,驀然的錯愕與失落,一時片刻還無法清楚地會意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雖然你知道他還在那裡,但,各自所處的環境立場已全然不同。

在這之前,每個人像是先知般的預言著即將上演的分離;有人大唱大叫宣洩這段時間當中種種不快、有人沉默不言若無其事的繼續做著自己的事。眼前所發生的事情,都是不會再倒帶的最後一幕。告訴自己這就是緣分。

這隨年歲增長越能感受它的快速流動性,過完了這一段,下一段又雜沓而至,你被無形的暗潮支配著。

看起來像是在集體催眠捧著劇本走位對詞,卻又明確知道這根本談不上是齣戲。說是扮演這是代表何其的殘酷與牽強!

扮演曾交付過的友誼,扮演羅織後的各種回憶,扮演......甚至到了最後,連自己都還要學著聽從他人,努力的扮演好自己才行。

這聽起來不是很可悲嗎?(可我們仍確切的活在這種可悲的氛圍當中。)

流連忘返。在開心的同時又清楚的察覺到哀傷的陰影在一旁蠢蠢欲動,不停的回顧直至它完全的扭曲變形成為腦中分泌生成的異樣生物體。根本是個怪物。

時間一久,我們都學會篡改自己的記憶來讓自己更好過。

記得下車的時候,有好多聲音跟畫面出現在眼前;他們揮舞著手,喚著我的名字說些勉勵的話,可腦海裡突無法將這些聲音來源與臉孔銜接起來。

......「寶賢,要加油啊」、「寶賢,要好好努力啊」、「寶賢,要記得打電話給我啊」、「寶賢啊,再見......」

隨著遊覽車的離去,這些聲音漸漸消失於深夜街頭上,但彷彿在那一個彼端,還有人在喚我的名,你聽,是那麼樣的細微無力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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