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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中廊上的花香濃烈,一時想不起曾在哪裡嗅過,只覺得有幾分昏沉。穿過中廊,香味嘎然而斷,跟僅存於某個空間回憶畫面一樣,過了一段時期,便不復存在。但另層面又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是存在著。

對於現在的處境,不知該用何種心態來看待眼前所發生的種種,感性與理性都是一種超然性的矛盾。知道難受是必然,因為他是與我有切身關係的角色;縱然我們都不曾試圖去了解對方,縱然因為是個性缺陷太過相似,明白彼此間運行的軌道太過於接近,碰觸必有火花而遠遠相望──在我看到他在轉入手術房等待的那刻,清楚他現在的處境是如此的無助與難堪。他的表情孩子般落寞的說明這一切。

他原意是堅決不肯開刀,但在其餘親友的勸說之下,才勉強答應。

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,換作是我,也不願動刀。

知道一切都是短暫的因緣際會夢幻泡影,也知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態,也是每一個人都會走上的必經之路,可是要坦然地穿越並面對這一切,有深度。知道生命的廣度,卻不敢輕易的去踏出去試探他的深淺,因為沒人告訴我們在溺水時該如何完全保有自我的自救方法。失足之後的千古悠悠恨無期,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面對。

當醫生取出他的臟器,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眼前,那瞬間是充滿震撼與迷惑的。上頭無法拼湊有關於一個人的回憶與模樣,你也無從想像它會以這樣的姿態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你面前。粉色的肉團像是市場肉販攤上懸掛的樣子,醫生隨意的在上頭撥弄與解說,我僅能征征望著,望著這無從迴避的迎面痛擊。

此刻連哭泣都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時機與名目。我還在忍,一個人還原生命的真理。

歷經十一小時手術,看著全身插滿管子的父親送入加護病房,全身因麻藥漸退而開始顫抖(護士說他這時仍是無意識狀態),如果所經歷的不開花,也不結果,就讓姿態向四周舒展,生命會有出口。走在廣袤無邊的孤獨疆土之上,會有出口。

只是探索需要時間,在各種情緒上頭來去自如。

我們是繡在布疋上的花朵,不會凋謝卻也失去香氣,只會與時推進,褪色而與大地一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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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aoxi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